今天是宗门团宠小师妹周妙儿元婴修成的日子。

她是这本书的女主，才入宗门五年，就被无数天材地宝硬生生砸成元婴修士。

但这样修炼有个严重的问题。

周妙儿本身意志力太弱，很难对抗九天雷劫，若雷劫过不去，不但修为前功尽弃，还会损了灵根。

唯一的办法便是垫基。

雷劫的全部伤害会转移到垫基者身上，不仅要失掉百年修为，灵根也会永久性受损。

这个倒霉的垫基者，按照剧情走向，就是本人，明明有逆天资质，却心甘情愿给童年救命恩人当舔狗的傻女人一位！

我是无所谓啦。

毕竟我就是来做个系统任务。

走完这本的剧情，系统说下本书给我安排个开后宫的大女主。

嘶，想想都带感。

大师兄陆羽趾高气扬。

“秦之若，你不愿意？”

我面无表情地回复，“愿意。”

周遭顿时响起窃笑和议论。

“陆师兄真好手段，说秦之若是他的奴隶也不为过吧？”

“真让人羡慕，若小师妹不介意，陆师兄倒可以把秦之若收了做暖床丫鬟。”

他们一口一个陆师兄，对我这个大师姐却直呼名讳。

周妙儿同样满脸不屑看向我。

这时，却出现一个不合群的声音。

“你们是觉得自己脸大，还是觉得师姐没人疼？从今往后，谁敢惹师姐不开心，我和谁拼命！”

咦？系统，有这趴剧情吗？

系统表示，“俺也不知道哇。”

顺着声音看过去，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姜然！

虽然他蓄起了长发，我还是一眼认出来。

上一本书里，我是作生作死的恶毒富千金，把他和他的小白花女主骗得死去活来。

当然最后我的结局是恶人恶报，咔嚓死掉。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系统，咱就是说，你们是经费不够吗？用别的书的男主来当龙套？”

“系统？系统？你说句话啊。”

我的系统突然失联了。

什么情况？

我这边手忙脚乱，剧情也乱成一团。

陆羽没想到会有人出面维护我。

“这位师弟是？”

“姜然。昨天来的。要知道这宗门，连所谓的大师兄都恶臭成这样，不来也罢。”

姜然！他也叫姜然！

陆羽正要动怒，周妙儿却是伸手拦下，看向这位小师弟姜然，夹着嗓音道，“姜然师弟，犯不上说这么狠的话吧？秦之若自己都愿意，你又何必为她出头。”

周妙儿已经习惯了。

这书里的男性角色还没一个能抵抗得了她。

“你初来乍到，对宗门里的事不知晓，师姐改日好好与你说道。”周妙儿又面向我，“秦之若，不如我们现在就去渡劫，省得在这里争得不像话。”

她话音刚落，身前有人拦住我的去路。

是姜然。

他身影清瘦，脊背却是笔直，清亮又坚毅的声音一字一句地传达给在场的所有人，“我再说一遍！谁敢惹师姐不开心，我和他拼命！”

2

我愣住。

就算是姜然，在原来的剧情里，也该厌恶我才对。

现在的剧情里，我更不记得认识叫姜然的人，他怎么如此执着护我？

同样愣住的是陆羽。

“秦之若？你们这是？好哇！刚入门的师弟，就和你如此亲昵。看来是我小瞧你了！依你这性子，我也只是你的消遣吧？”

他话里的意思明显，周遭又响起非议。

“说他们没发生什么，谁信啊？”

“想不到秦之若背地里这样的水性杨花。”

“她倒是有点姿色。那是不是我也可以……”

一声剑响。

是姜然。

他身上佩戴的是宗门最普通的剑。作为小师弟，他怕是连入门的功法都未来得及修。可他就这样对着宗门公认最强的陆羽拔出剑。

“给她道歉！否则，我取你狗命！”

人群一阵唏嘘。

“狗命？”陆羽怒了，“不知天高地厚！今天，我替师尊教教你，免得你日后目无尊长。”

说是教，陆羽攻来的一掌掀起凛冽的掌风。这一掌起码用出陆羽九成功力，若是打实了，恐怕姜然不死也要残废，想再走修行的路绝无可能。

姜然还是面无惧色看着陆羽。

我叹了口气。

罢了，权当是谢他替我说话吧。

我闪身到姜然身前，轻描淡写地接下陆羽那一掌。

风平浪静，什么都未发生。

“秦之若？你？”若不是他亲自出手，他绝无可能相信，九成功力的一掌竟被我随意化解。

“陆师兄仁义，这一掌果然只是为了给姜然师弟一个教训。是我多虑了。”

我出言给陆羽台阶。

周围那些惊异的师兄弟立刻露出恍然的表情。

“难怪！我就说怎么秦之若这种废物，能接陆师兄一掌？”

“陆师兄脾气真好。换成我，怎么也要给这小子教训的。”

对，就是这样。他陆羽是宗门领袖。我秦之若，他的废物舔狗罢了。

只不过我这个舔狗资质太好了，随随便便修炼都修为远超宗门领袖。

扭“正”了言论，我正要继续帮小师妹垫基，姜然又护到我身前。

“秦师姐，无须你出手。今天，我替你教训教训这对没有人心的狗男女！”

嘶。

他是真的勇。

“狗男女？”周妙儿想不到自己会跟着被骂。

反而陆羽还沉浸在方才的震撼中。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拉起周妙儿。

“三师叔还欠我个人情，听说他那里有五品护体丹。我去替你讨来渡劫。”

不等周妙儿说什么，陆羽已经拉着她御剑而去。

姜然面向我。

“秦之若，谁允许你这么被人欺负了？”

额。这语气，可不就是上本书的京城酷少吗？

这下全乱套了。

3

我逃了。

好烦！好烦！好烦！

走剧情，已经很麻烦了！现在又多了个姜然。系统还一直喊不出来！

趁陆羽现在要替周妙儿护法渡劫，我赶紧回去自己揍自己，主打一个气息紊乱，再往屋里撒点鸡血，最后病恹恹地往床上躺平。

屋外雷声阵阵，屋内闭目养神。

在我快要忍不住打呼噜的节点，陆羽终于回来了。

等他见到我这副样子，一定上饶市信州区禾美视觉摄影工作室以为方才我接他一掌只是伪装。

很意外，他是一个人来到我房间。

放往常，自打小师妹出现，他们几乎形影不离的。

陆羽看到我屋里的血，又见我面色虚弱卧床，上前来摸向我的脉搏。

确认我气息紊乱后，他似是满意地冷哼，“秦之若，你何苦要为姜然受我那一掌？”

“同样是受伤，你还不如替妙儿垫基，省下三师叔一个人情！”

我闭着眼，假意睡觉，想着接下来的剧情该怎么回到正轨。

这系统玩失踪，等我走完剧情，它不会不管我了吧？

说好去开后宫的！可恶！

而且，若它不管我，我真死在这里怎么办？

不想了，等陆羽走了，我再去把系统找出来。

本想着做场戏，让陆羽以为我还是那个废物，他就会离开。

没承想我这眼一闭，愣是一晚上没再睁开。

陆羽就这样在我床边坐下了。

“秦之若，你也配喜欢我？”

“连我一掌都挡不住的废物！”

“就算你愿意给我当丫鬟，我都看不上！”

“当初真该不……算了，废物的命也是命。”

他在我旁边骂咧了一宿。

相当尴尬。

天马上亮了，我醒还是不醒？

不醒吧，我也太能睡了。

醒吧，我怕他非要治我的伤，再给我露馅了。

该死的！找救兵！

我分了道元神出去，直奔姜然的住处。

姜然正坐在窗边，望着远处的启明星出神。

他……在这伤心呢？我们分明只是仇家好吧？

“秦……之若。你难道不记得我了吗？”姜然语气那是相当的哀愁。

他这一声呢喃，竟让我犹豫了。

我用他支走陆羽，会不会闹个驱虎吞狼？

那头，陆羽还在我床边坐着。

我能感知到陆羽几次三番抬手，似要把我唤醒。

这可太尴尬了。

算了，还是别招惹咱京城酷少了。

我唤回元神，睁开眼，装作被吓了一跳。

“陆师兄？你为何？”

陆羽反应和我想得一样刻薄。

“我来看你死没死。”

“现在受伤是你自找的！”

我强行抽走脸上的血，让自己看着面色惨白，“我知道。”

嘭！房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姜然横眉怒目，提着剑进来。

“好哇！好你个陆羽！还敢来欺负秦师姐！我定要杀了你，解心头之愤。”

我？？？

他怎么来的？跑得跟我元神飞得差不多快？

不是，姜然，你真砍啊？

4

我“受伤”成这样了，还能再爬起来救姜然？

真会给我找麻烦！

要不让他死了算了？

可这家伙拼了命地护我，真不管他还挺于心不忍。

我只好一边装成虚弱的模样，一边用最快的速度扑倒姜然。

陆羽刚拔出剑准备招架，就看见一道人影把姜然拦住了。

为了逼真，我还往被我扑倒的姜然头上吐了两口血。

是真血啊！现在哪还有时间找鸡血，只能咬破自己的舌头了。

呜呜呜，好疼。

陆羽：“秦之若，你怎么那么快？”

我：“……”

靠，人家都要砍你了，你还关心这个。

姜然：“师姐！放开我！让我杀了这个小人！”

我真的心累，面上还得装窝囊废。

“陆师兄！当他年少无知，饶了他吧，怎么说也是同门。”

“姜然师弟。你若再顶撞师兄，师姐我也护……不住你！”

噗！又一口血吐在姜然脸上。

你丫的！啐的就是你！添什么乱啊！

陆羽冷眼看着我们，“姜然是吧？你喜欢秦之若？她在我眼里不过是个废物。你也一样。”

“废物喜欢废物倒也合适。秦之若，不如你大喊三声‘我是废物’，我就放过你的废物情人？”

我的心在翻白眼。

真想喊三声“你是废物，你是废物，你是废物”调侃陆羽。

废物！羞辱人的手段都这么废物。

唉，烦归烦，戏还是要演。

我调动脸上的肌肉，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快速颤动，硬生生从泪腺里物理催哭，挤出两滴眼泪。

“我是废……”

我漂亮的小眼泪正准备在我肌肉的完美操控下留下完美泪痕呢。

只听姜然大喊，“师姐！不可！”

他突然如同离弦之箭，猛地射向陆羽。

誒？

不对劲！

我怎么连个刚入宗门的小师弟都按不住？

而且这姜然，周身虽说没有丝毫灵力波动，冲出去的一瞬竟然有破空之声！

大事不妙！

若让他这么斩向陆羽，恐怕我们的宗门领袖今天要折在这了！

姜然的速度之快，饶是我立刻倾尽全力，也没能第一时间拦下他。

他的剑撞向陆羽本就架在半空的宝刃。

一把凡兵就这么斩断了陆羽的六品法器！

要死啊！

我真是一点实力也藏不了了，功法运转，终于再次把姜然按在地上。

嘭！

我们两人冲击出的余劲儿直接把陆羽撞飞出去。

堂堂宗门第一高手狼狈地镶在墙中，墙外露着他衣衫破烂的半个屁股。

“秦之若！姜然！你！你们！”

完了，这下当不了废物舔狗了。

5

陆羽挨大揍的时间，天已然亮了。

不过还要一个时辰，宗门其余人才会陆陆续续起来晨练。

偏偏这时候又有个不合时宜的人也来到我房间。

刚刚渡劫的周妙儿！

境界再进一步后，原就是傻瓜美人儿的周妙儿看上去更……傻了三分。

她看到屋里景象，不知道哪来的脑回路，呼喝我，“秦师姐！你真是好狠心！”

我？？？我咋了？？？

“陆师兄过去待你不薄，你怎么可以跟姜然师弟一起偷袭陆师兄？”

不是，妹妹。我按着姜然你看不见啊？

我没说话，姜然先不乐意了。

“不薄？你们的不薄是给你们跑腿、做杂工，甚至为你垫基？”

“如果我是秦师姐，早就废了你们这两个废物了！”

姜然情绪比我还激动。

而且，他咋知道这么多捏？

那头镶在墙里的陆羽见到了我和姜然的实力，知道事有蹊跷，阴沉着脸把自己从墙里拔出来。

“妙儿，不是你想得那样，我们走。”

他是真的很想走，毕竟屁股蛋都快露出来了。

周妙儿平时任性惯了，岂会这么轻易离开。

她从怀里掏出一物，瞬间让我明白了，为何昨夜陆羽单独出现在我屋里。

恐怕，若非我自己装成受伤极重的样子，陆羽也会对我出手。

周妙儿手中之物在整个修仙界都算得上阴毒，是被明令禁止，天下人所不齿的！

我三大宗之一的大师兄，竟然有如此邪物髓香炉！

此物可以炼化其他人的灵根，废他人修为，来为同属性灵根者增进修为。

周妙儿和我的灵根刚好都是罕见的冰火双灵根。

显然，他们是冲着我来的。

周妙儿红着眼，竟然在委屈，“陆师兄要拿你的灵根帮我增进修为，枉我还不忍！真不该心疼你这样的废物！”

我真的快忍不了了，她不忍？她心疼？所以她拿着髓香炉来了？

显然，陆羽定然不是第一次用髓香炉修炼，这东西见不得光，所以他才给藏了起来。

这次是他让周妙儿去取，八成已经和周妙儿分享了秘密。

好啊！还真是对没有底线的狗男女！

剧情之说让我一直对他陆羽忍让，百般求全，可没跟我说他已经走上歪门邪道了哇。

还要来取我灵根？你取一个试试？

陆大叔，我秦之若对你不起，和你的约定，恐怕要食言了。

我放开姜然，也不再掩藏身上的气息。

陆羽脸色更差，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

连姜然都感受到我的愤怒，没有继续胡闹。

偏偏周妙儿是个傻子，还一个劲地摇着陆羽的胳膊，“陆师兄。那就如你所说吧，我们取了这废物的灵根！”

6

“周妙儿，你要取我灵根？”

周妙儿腰间的紫晴剑自动出鞘，慢悠悠飘向我。

这剑本来是师傅给我的，周妙儿说喜欢，陆羽就替周妙儿要走了。

周妙儿想要用御剑术夺回紫晴剑的控制权，那剑却丝毫不受她影响，稳稳落到我手中。

“师兄，你说句话啊！师兄！”

周妙儿还以为陆羽能帮她。

“师兄，这废物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要夺我的剑！”

姜然在我身旁突然冷笑，差点把我吓一跳。

“你的剑？这是故去的师尊给秦师姐的剑！何时成了你的剑？陆师兄，你也觉得这剑是周妙儿的吗？”

额，他咋啥都知道呢。

周妙儿但凡稍微聪明一点，就会发现陆羽脸色不对。

“这剑是陆师兄给我要来的！当然是我的！”

周妙儿话音刚落，陆羽一巴掌打在她脸上，顿时留下鲜红的掌印。

“剑是我爹给秦师妹的。我只是……只是……拜托师妹借给你玩两日罢了。”

他连对我的称呼都从废物换成了秦师妹。

周妙儿不可置信地看着陆羽，这次她真该委屈。

“陆师兄？你怎么反悔了？所以取她灵根给我，也不算数了？”

陆羽根本不敢看我，他只恨刚才没有直接打烂周妙儿的嘴。

“取什么灵根！我何时说过！周妙儿，你为何会有髓香炉这样的邪物！”

看陆羽和周妙儿狗咬狗，我反而平静了。

剧情已经乱了套，我管也管不住。

倒是身侧的姜然，他怎么连我的剑是谁给的都知道呢？

陆大叔赠剑给我时，明明在场的只有我和陆羽。

姜然身上的秘密，似乎很多。

7

陆羽和周妙儿这一阵子直接闭关不见人。

宗门上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在羡慕他们神仙眷侣，连闭关都要一起。

笑死，什么一起闭关，是一起自闭吧？

我这两天也放飞自我了，背着手四处逛。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有了姜然当跟屁虫，那些师兄弟们竟然真的不敢再胡乱非议我了。

他们应该不知道姜然的实力，可见都是帮软蛋。

系统死活叫不出来，我怀疑和姜然有关。

本来，这几日，我都是自己逛，无视在附近跟着的姜然。

见找不到系统，我急了。

真不是为了开后宫。

穿书走剧情，要靠系统护住灵魂，才不会真的死在这个世界。

系统不出现，我甚至要考虑永远生活在这个世界。

“姜然，是你干的吗？”

找了个无人的地方，我突然截住跟在十几米外的姜然。

姜然低着头，“秦师姐，我只揍了两个师兄。其他人是自己胆小，不敢再说你坏话了。”

额，天天跟着我，他还有时间揍人？

不是，这是重点吗？

我咬牙切齿，“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原来的世界不好吗？”

姜然摇头，“不好。那里没有师姐。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的，秦之若。”

我愣了，我又愣了。

“姜然。你找我干什么？你不是应该跟徐安安生一百个崽吗？”

姜然也愣了，“徐安安？那是谁？”

“徐安安啊，你的白莲花……不是……你的小百花女主啊。”

姜然的脸一下变得煞白，“师姐。我是花妖不假，可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哪株小白花啊。我都不知道身边有小白花。”

这都什么跟什么！

等等，他说他是花妖！

我看着面前的人，明明就是京城酷少姜然啊。

他这张帅脸，我又不是没亲过，化成灰我都认得！

“你是……花妖？”

“秦师姐，你果然还是把我忘了，对吗？”姜然一下子变得比小白花都哀怨，搞得我像什么始乱终弃的渣男一样。

“你等一下，我有点乱。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长得一模一样，他也叫姜然。他是……一个大家族的公子哥。”

我盯着姜然，想从他的表情找出些破绽。

姜然他真的好无辜，扑闪着眼睛看着我，“所以，我只是个替身吗？”

？？？

“哥们，我也没对你怎么样吧？”

姜然皱着眉。

他突然向前走了一步，离我很近，伸手摸了摸我的眉心。

“果然，是陆大叔干的！”

一大段记忆向我涌来。

记忆中，在后山跟陆大叔修行的人不止有我，还有一朵玫瑰。

那玫瑰花妖虽然有了神志，能开口说话，却还未化形成人。

它总是喊我秦师姐，还管我讨要名字。

“你起名去找陆大叔嘛，他才是师尊，缠着我干什么？”

小花妖委屈巴巴低下头，“我就想要师姐给的名字。”

“那你就叫姜然吧，别烦我了。”记忆中的我很不耐烦。

8

我觉得他在骗我。

陆大叔是陆羽的爹，也是我师父。

虽然是穿书，可我真的很喜欢陆大叔。

他对我像亲生女儿一样。

剧情里，后山大妖出世，陆大叔为了救我，甚至愿意放弃他的儿子陆羽，先把我送出后山。

所幸，我和陆羽都活下来了。

陆大叔临死前，拜托我照顾陆羽。

所以，我的剧情才会如此对陆羽死心塌地。

姜然告诉我，陆大叔封印了我的记忆。

这怎么可能！我从系统那里得到的剧情根本没有这些！

“理由呢？陆大叔才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

姜然眼神哀怨，“因为我们两情相悦。陆大叔是个愿意善待妖的人，更知道人妖殊途。”

这个故事确实还挺像回事。

可我还是不信他。

我的系统消失了。

我知道系统的能耐。

他能让系统消失，仿造记忆不算难事。

可眼下，我决定先假装相信他，只有这样，才能搞清楚姜然想干什么。

我对他说，“我现在很乱，给我点时间。”

半个月，我都闭门不出。

这当然是假象。

上次，我元神出窍去找姜然，他并未察觉。所以，我判断他暂时还不能发现元神。这半个月，我维持元神的状态跟在姜然身边，想找出他的破绽。

姜然……真的很像花妖。

他经常去后山，安静地坐在小溪旁，还和那些山花讲话。

“秦师姐是想不起我，还是不愿意接受我呢？”

“我是不是应该离开？”

“小黄花，你也觉得我应该走吗？”

他很忧郁。

我知道的姜然，京城酷少，是个疯批，忧郁不了一点。

我有些动摇了。

难道不是姜然做的手脚？

有没有可能，故事改变了，系统出现bug，我被卷入其中？

9

姜然每天都来我的住处，打卡一样雷打不动。

不是给我熬了粥，就是织了手帕送我。

我不见他，他就把东西放到窗台。

姜然相当的财大气粗。

熬粥用的是天地灵宝，织手帕直接用金蚕丝。

他说，他们妖活得久，所以积蓄比较多。

这种感觉很奇怪。

之前那本书，我也每天找京城酷少打卡，并且相当的财大气粗。

原来还挺……受用。

直到陆羽回来，改变了这一情况。

姜然再也没时间来我这里打卡了。

因为陆羽和他每天都要……打上一架。

而且是陆羽主动挑起来的。

“听说了吗？陆羽师兄和小师弟正在争秦之若呢！”

“真是小看了秦之若，竟然让陆师兄为她争风吃醋。”

“那妙儿师妹怎么办？”

“你没听说吗？妙儿师妹现在每天以泪洗面，太可怜了。”

“不过话说回来，小师弟还真是厉害啊，竟然能和陆羽师兄过招。”

两人的日常切磋成了宗门里的热门话题。

如果我穿的不是书，是漫画，现在一定满头都是黑线。

陆羽跟着发什么疯？

折磨我这么多年，他配争风吃醋吗？

我以为每天打一架就已是他们的极限，不曾想小师弟出手比我想的还巅峰。

“不好了，秦……师姐！小师弟出事了！”

某路人甲师弟顶着大大的黑眼圈来找我。

看他那样子，我眉头皱起，暗自犯嘀咕，心想他们好歹名义上是切磋，犯得着打这么狠，连围观的人都被波及。

陆羽这混蛋，不会真的下手没轻没重，对姜然下死手吧？

担心闹出人命，我只好跑去比武台劝架。

到了那里才发现，比武台被人下了禁制，除了正在比武的人，其他人根本进不去围观。

下禁制的人还贴心地把我排除在外，让我能进去劝架。

这阵仗，我突然有种被骗了的预感。

伸头进去看一眼。

靠！禁制肯定是姜然下的！

哪里是小师弟出事。

陆羽正被他按在地上揍呢！

那报信师弟的黑眼圈，八成也是丫的杰作！

“姜然？你有意思吗？”

10

“师姐，我只是想让你亲眼看看，我是怎么替你教训这个不识好歹的混蛋！”

陆羽现在哪里还有宗门第一高手的样子。

他颓唐地躺在地上，也用哀怨眼神看我，“秦之若，你瞒得我好苦。你就这么讨厌我吗，要对我隐藏实力？”

“若你不是废物，我们不是早就可以按照爹的期盼做神仙眷侣了吗？”

我一把拽住陆羽的衣领，拎起来，“这没你的事，滚！”

堂堂大师兄化作抛物线飞出比武擂台。

姜然露出满意的表情，“秦师姐早该如此。”

我看到他取下左手食指上的戒指，转了两圈又戴回去。

虽然戒指不同，可那分明就是上一本书男主的习惯性动作！

“姜然！你要装到什么时候？”

“我想不明白，你既然已经和徐安安有美好的结局，追着我不放有什么意义？”

“我在那里已经死了！还不够吗？”

“我做过的所有事都只是剧情！剧情！”

“所以，你让我的系统消失，是想让我彻底死掉，你才满意。”

我苦笑了一下。

依着姜然疯狂的性格，似乎也合理。

眼前的人，满脸错愕。

“秦师姐，你说的话我听不懂。我只是想让我们的关系回到从前。如果你不愿意，如果我让你如此痛苦，那我不再烦你就是。”

好一股熟悉的茶味儿台词。

上本书，我走破坏男女主剧情时，也说过类似的话。

想想他给我送东西的手段。

他大概在用同样的方式报复我吧。

“姜然，我斗不过你。你就用你的方式闹吧。”

我心灰意冷，转身离去。

姜然这时候拉住我的手，他的眼里似乎有千言万语，可他什么也没说。

我甩开他的手走掉了。

系统不在，要离开这个世界还有一个办法。

11

每本书都有起点。

起点不是故事背景，不是主人公出生之时，而是作者书写的第一个情节。

穿书人在情节发生的地点回忆那件事，有概率开启时空之门，回到那个情节当中。

这种回归并非时间倒流，而是以现在的身体参与其中。

改变情节的结果，书的世界就会把我当成bug清理出去。

但这个世界的历史会被改变，一切都将成为未知。

我要去的地方是后山。

作者所写的第一个情节，正是后山大妖出世，陆大叔拼死把年幼的我送离。

原本的情节是陆大叔身死，我和陆羽活了下来。

这一次，我想让陆大叔活。

12

时隔多年，我又回到大妖出世之地。

此处山花漫野，丝毫看不出曾经生死争斗的痕迹。

陆大叔就死在花开的地方。

我记得他跟我说的最后一段话，“之若，羽儿的资质、秉性都不如你。他这个孩子，要强又善妒。我不在了，更没人能管教，不见得成才。所以，你就安心地活吧。”

陆大叔心怀大爱。

即使是他的亲生骨肉，他对陆羽的判断也毫无偏颇。

可就算不是剧情要求，我也不会真的不管陆羽。

若没有剧情约束，也许我会好好替陆大叔管教陆羽。

可惜，我只是个匆匆过客。

“陆大叔，如果能让你活下来，这本书，哪怕没拿到系统奖励，我也算没有白穿一遭。”

找到当时大战的位置，我开始回忆第一个情节。

周围的空间一阵扭曲，如同书页被翻开般的涟漪过后，我的面前出现一扇亮白色的时空之门。

“师兄！快动手！再不动手就晚了！”

我突然听到树林里周妙儿的声音。

五支暗红色旗帜飘出，那是用活人祭献才能炼成的魔器！

那些旗子围住我，立刻让我动弹不得。

陆羽和周妙儿走出树林，手中还有先前曾拿出过的髓香炉！

“秦之若，我本来还想念及旧情给你个机会。没想到，我堂堂宗门大师兄，为你争风吃醋你还不领情！”

“既然如此，那你就做妙儿的养料，成全我们这对神仙眷侣吧！”

要不是动不了，我真的很想揍他。

谁家好人喊自己是神仙眷侣啊？别人夸，才叫夸！他们，一对狗男女罢了。

“陆羽，难道我去救你爹，你也要拦我吗？”

陆羽顿时愣住了，他开着那扇白色的门若有所思。

“秦之若，你为了活命，什么谎都撒？我爹去世这么多年……”

我叹了口气，出言打断，“你认为，我会拿陆大叔骗你？这道时空之门，可以帮我回到大妖出世之时。”

陆羽走上前，观察那道门，“天方夜谭。”

周妙儿在一旁帮腔，“陆师兄！你到现在还信她的鬼话？这门一定通往她藏宝贝的地方，要不然，凭她，怎么可能修为高过师兄你！”

陆羽点点头，“如此，我便自己去确认一番。若你说得为真，我自己把爹救下来！”

他说着便走进时空之门。

可惜，这门只对书外来者有效。

陆羽直接穿了过去，无事发生。

“秦之若！你果然在骗我！”

我冷笑道，“蠢货。你用法器困住了我，我定然做不了手脚。这门你用不了罢了，我怎么可能无端跑来这里，就等着你来哄骗？是信我藏了宝物，还是信我能救下你爹，你自己决定吧。”

我以为，无论陆羽多么恶劣，总该在乎他爹。

可他面容扭曲，半秒也未犹豫，“先杀了你，我再来解你这禁制，去宝物！”

他手中的髓香炉瞬间胀大，将我整个纳入其中。

13

被髓香炉困住，陆羽和周妙儿两人的灵力灌入，滔天邪火似要将我焚烧殆尽。

我以为我要死在这个世界里。

没有系统的保护，我的灵魂会随着肉身一起消亡。

这时，姜然出现了。

髓香炉已经启动。

就算他把陆羽两人斩杀，所耗费的时间，也足够我命殒其中。

所以，姜然选择了牺牲自己的办法。

他周身开出绚烂的玫瑰，那些玫瑰花来自他的本源之力，不断向外蔓延，直至将肉眼能看见的地方都占满。

髓香炉同样被玫瑰覆盖，玫瑰花的根深深扎入其中。

器碎了。

代价是姜然退化成了一朵花。

“姜然！”

我呼喊他的名字，他却连回应都做不到了。

14

“你们，该死！”

紫晴宝剑在我身侧颤动。

陆羽和周妙儿小心提防着。

髓香炉虽重创了我，他们也被姜然的本源之力伤到，加上器毁的反噬，现在的我，足以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白色的时空之门距我只有一步。

留下，生死未知。

离开，我只需要找到陆大叔，把他提前劝离后山，就能改变那段情节。

理智告诉我，姜然只是书里的人物。

可一书一世界。

书里的人同样有喜怒哀乐。

理智又说，姜然已经死了，你又何必搭上自己的命。

无数的玫瑰枯萎，只有姜然化作的那一朵绽放在我脚边。

我感到懊恼。

连他的身份，我都还糊涂着。

姜然真的只是妖吗？还是另一本书的主角？

另一本书！我突然想到，若他来自另一本书，也会被这本书的规则判定为外来者！

他大概用了某种类似系统的力量，给自己现在这个世界的身份。

但如果离开这个世界……

他还有可能活！

小心地捧起那束玫瑰，我冷眼看着陆羽。

肮脏的东西，不配浪费我的时间。

一步踏入白光，我进入到第一个情节中。

万幸，手里的玫瑰还在！

姜然，真的是那个姜然。

15

上本书，是我作为穿书人所穿的第一本书。

我惊讶于书里的世界是如此逼真，若不是系统在脑袋里能对话，我一定会以为还在现实世界。

第一次遇到姜然，他只有十岁，刚和人打过架，像只受伤的小兽。

按照剧情，我应该嫌恶他的样子。

我扮演的千金小姐沈裴钰，因为家境优越，家人宠爱，习惯了高高在上。

她后来追求姜然，也是简单地认为，只有姜然配得上她。

我的原剧情，我该嫌他脏，把他从家里的沙发上打下去，直到大人来制止这场闹剧。

可第一次传书的我毫无经验。

看着他可怜的模样，我竟然下意识地为他吹了吹伤口。

系统提醒我走剧情，我才声音颤抖地骂他脏。

不等我把他打下去，姜然红着脸离开了。

后来，我慢慢习惯了书里的世界，接受自己的人设，扮演好恶毒女二的角色。

我以为姜然会恨我。

但一个恨我的人，怎么可能费尽心思，穿到另一本书里找我呢？

所以，姜然爱我。

他很可能早就识破了我的蹩脚演技。

系统跟我说过，曾经出现过书里角色觉醒的情况。

姜然大概就是。

我在演戏，他再陪我演戏。

等我完成了系统的任务，他也找到办法来再次见到我了。

给我送东西的方式，还有那刻意取戒指的动作，是不是姜然的提醒呢？

他在跟我说，沈裴钰，我就是姜然啊。我要扮演这个世界的花妖，可我就是你已经认识半生的姜然啊。

可，我既不是沈裴钰，也不是秦之若。

我是穿书人，不属于任何一本书。

16

捧着玫瑰，我找到陆大叔。

年幼的陆羽、秦之若都在他身边。

陆大叔若活下来，他们的命运都会不同吧？

有陆大叔这样的人教养，陆羽说不定也能成才。

我看着他们愣神的工夫，陆大叔先开口了，“姑娘。你手里捧着的是妖吧。妖自然也有善恶，可人妖终归殊途，纵然你是修道的人……”

他这么一开口，我有些恍惚。

一切就好像是姜然篡改的故事一样。

人妖殊途，穿书人和书里的角色又何尝不是呢。

一滴泪从我脸上滑落。

陆大叔有些不知所措，“是陆某说错话了。”

我擦去眼泪，“这里即将有大妖出世，我们不是他的对手。需着急三宗六派，才能除之。道友快带着徒儿逃吧。”

陆大叔抱拳行礼，又问我，“多谢道友提醒。姑娘可有去处？我就是这附近三宗的人，若姑娘不嫌弃，可与我一道离开。”

我摇头拒绝，“我有更好的去处。”

更好吗，我不确定。

陆大叔抱着两个孩子离开。

秦之若稚嫩的小脸一直看着我手里的花。

她一定很好奇眼前这个女子。

片刻工夫，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

我眼前的世界又泛起书页般的涟漪。

“检测到宿主。正在连接。”

我的系统回来了。

眼前的景物再次清晰，我回到了现实世界。

“宿主！你回来了就好，那本书被别的系统入侵了，我还担心你回不来了。”

我望着自己空无一物的双手。

玫瑰不在。

姜然也回到自己的世界了吗？

“宿主。上本书情况特殊，任务就算你完成了。我已经挑好后宫文，随时可以穿书。”

“我可以换一个条件吗？我想回第一本书看看。”

“完结的世界会被封存，规则不允许穿书人回去。”

“所以，是你不能告诉我办法，还是没有办法？”

系统沉默了。

沉默也是答案。

“好，那我就自己找到办法。”

姜然找得到，我为何找不到呢？

我从工位上站起来，同事们大多还在各种书本里完成任务。

他们熟练，又麻木。

但是我想，他们和我一样是有感情的人。

一定有人和我有相同的目的。

一定。